硬盘的价格从暴涨100%到狂降2000元,只用了不到一周的时间。 4月19日,有硬盘卖家在微博上发布消息称,这两天大容量硬盘的订单暴涨,订单量比前一日提升了50%左右。

起初,这样的反常现象并没有引起足够重视,对于硬盘价格开始上涨甚至出现大面积缺货的情况,被普遍认为是与近期芯片和元器件供应短缺有关。但随着硬盘价格涨幅越来越大,甚至就连相对冷门的大容量硬盘也开始极度缺货时,很多人才意识到这一异常现象。

紧接着,一个足以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——原本在京东上卖2799元且容量为12TB的西部数据红盘瞬间被抢购一空,而在天猫上,现货价格已经飙升至11659元。

硬盘价格暴涨很快引发了连锁反应,一时间,整个硬盘市场变得格外火爆,涨价、断货、黄牛囤货,盛况一如此前的显卡市场。与此同时,一些嗅觉敏锐的商家或个人也蜂拥而至,试图从中分得一杯羹。

但他们还没来得及大赚一笔,硬盘价格就崩了。

过山车的硬盘价格

“简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,前几天囤的100片大容量硬盘,现在卖不出去是亏,卖出去是血亏。”硬盘经销商丁凯旋面露愁容。

4月19日,硬盘的价格突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上涨,而且是按小时涨价。

“一片4TB的机械硬盘平时差不多800元就能买到,但那天上午突然涨到了1200元,下午又直接飙到了1400元。”丁凯旋回忆道,“这还只是最基础最普通的硬盘,容量大一些的品牌货甚至加钱都买不到了。”

位于深圳华强北一家电脑维修店的老板向「鞭牛士」回忆了当时的情况:“那天店里的硬盘被黄牛们一扫而光,大容量的硬盘卖完以后,就连1TB、2TB这种小容量硬盘也卖光了。”他接着说道:“还有人觉得平时卖一两千的硬盘卖到三千多太贵了,出去溜达了一圈再回来,价格就又涨了。”

有媒体报道称,中关村科贸电子城内有位原本卖电脑的商家,因为提前得到硬盘涨价的消息,把电脑卖掉屯了一批硬盘,等到涨价时一天挣了300万元。

在闲鱼等二手市场上,硬盘的价格更是高到离谱。

随着线下门店、电商平台等渠道的硬盘货源被一扫而空后,一些二手贩子纷纷开始了高价甩卖。据悉,一片12TB的硬盘在二手市场上的价格超过了6000元,然而即便价格高到离谱,却仍是一副供不应求的景象。

眼见硬盘的价格越来越高,丁凯旋也决定跳进去赚上一笔快钱,但他胆子不大,没敢大批量拿货。带着赌定价格还会继续拉高的心态,丁凯旋以3400元的价格囤了100片容量为12TB的品牌硬盘,前前后后共投入了近35万元。

想法很美好,但在现实面前往往不堪一击。令丁凯旋没想到的是,崩盘会来得如此迅速。

4月21日晚,硬盘的价格开始急转直下,到了4月22日,硬盘的价格已基本回落至此前的价位,甚至还以“硬盘3天狂降2000元”的话题登上了微博热搜榜。

“12TB的硬盘如今3000元一片都卖不出去了,如果未来价格不会上涨,那么这些硬盘就彻底砸在手里了。”丁凯旋欲哭无泪。

事实上,截至「鞭牛士」发稿前,硬盘的价格依旧没有出现上涨的迹象。在京东、天猫等电商平台上,12TB的品牌硬盘价格已回落至2999元。而这也意味着,那些试图投机赚快钱的商家或个人,将面临血本无归的局面。

暴涨的幕后推手

硬盘价格暴涨的幕后推手指向了一种名为Chia(奇亚)的加密货币。

今年4月以来,Chia迅速走红,火遍“矿圈”。官方资料显示,Chia于2017年8月注册成立,是BT之父、P2P和分布式存储的提出者Bram Cohen所发起的项目,并且得到了红杉、A16z、Coinbase等币圈顶级投资机构支持。Chia旨在开发一个能够优化区块链和智能交易的平台。目前正在建立Chia Network,以改善全球金融和支付系统。

不过,与多数使用算力挖矿的加密货币不同,Chia是使用硬盘上的闲置磁盘空间来运行空间证明(Pospace),并与另一个共识算法时间证明(Potime)进行协调来验证区块链,而Chia矿工的收益则与存储空间成正比,即如果有10倍的空间,便会得到10倍的奖励。

虽然Chia币还未开始交易,矿工们却提前大量囤积硬盘,这是这波硬盘价格暴涨最直接的诱因。

丁凯旋告诉「鞭牛士」,目前硬盘的分类方法比较多,如果根据使用场景可分为企业级、监控级,如果根据形态又可以分为机械硬盘、固态硬盘。“用于挖矿的硬盘,一般是容量为8TB及以上的企业级机械硬盘。”

但即便如此,Chia真的可以凭借一己之力影响到整个硬盘行业吗?

在区块链业内人士吴松涛看来,引起硬盘市场剧烈波动的原因表面上看是Chia的原因,但究其根本,还是因为硬盘挖矿门槛低、耗能少以及代理商、经销商囤货所导致。

首先是门槛低,在Chia网络中,资源不是计算能力,而是磁盘空间。简而言之,就是只要有硬盘就可以挖矿,而且硬盘空间越大,挖矿效率越高,要想提高Chia的挖矿算力,就需要组建超大规模的硬盘阵列,因此大量矿工不计成本的在短时间内购入大量大容量硬盘,而这也导致大容量硬盘的需求量激增,从而带动了价格飙升。

其次,与比特币相比,Chia挖矿相对“绿色”,也不会造成巨大的能源消耗。以比特币为例,早期单位时间内比特币的产量高,对于算力要求却不高,因此仅仅是电脑的CPU就可以满足挖矿需求,而如今挖矿则需要用专门的矿机,一个不容忽视的事实在于,使用矿机挖矿极其耗电。

剑桥大学曾做过一项统计,统计结果表明,比特币的耗电量再创历史新高,达到了129亿度电,占全球耗电量的0．59%,甚至超过了乌克兰和阿根廷等国家一年的总耗电量。

对比来看,Chia挖矿过程中产生的大量读写操作消耗的是硬盘的寿命,因此Chia挖矿需要的是大量的硬盘而非能源。

最后,大容量硬盘并不缺货,只是代理商与经销商压着不发货,借此抬高价格,顺势割一茬韭菜。据知情人士透露,西部数据代理公司在4月18日晚开会明确表示,不能发货给经销商,发出去的也要被召回。

事实上,不仅是前两者,就连手握进货渠道的商家也参与了其中。在硬盘流通渠道被垄断在少数人手中时,硬盘价格的飙涨进一步吸引了大批投机者入场,加剧了硬盘的非理性上涨。

“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,不少人开始以为硬盘成了稀缺资源,于是全民开始囤积硬盘,就连监控级硬盘也没放过。其实8TB以上的大容量硬盘对于普通消费者根本没什么用处,很多人囤积硬盘就是为了赚笔快钱,但如果赚不到,就只能自认倒霉了。”丁凯旋说道。

在这些原因的综合作用之下,无论是矿工、二手贩子还是散户投资者,都在以玩命地速度纷纷涌入Chia挖矿,最终导致各种型号的硬盘价格暴涨,幅度甚至高达100%,硬盘价格暴涨的不仅是内地,据HKEPC报告称,香港地区的硬盘价格普遍涨了200至600港元。

潮水总会褪去,投机需要谨慎

硬盘价格暴涨,类似的情况其实早已出现过。

同样是受到加密货币市场的影响,从2020年下半年开始,显卡的价格也在不断上涨。以往一张售价不到4000元的显卡,如今要花上万元才能将其收入囊中,甚至还出现了“一卡难求”的局面。

以英伟达去年10月发售的RTX3080显卡为例,官网价格为5499元,而今年1月,相应显卡产品的批发价就已经涨到8000元以上,3月新卡全面缺货,二手价格涨到1．2万元,进入4月,1．7万元的价格已成为常态。

据闲鱼指数显示,近期,显卡在闲鱼上的成交均价快速上涨了近1060元。与此同时,闲鱼上显卡的成交量连涨5个月,尤其是在3月份,呈现出陡然飙升的走势。进入4月,显卡的“高烧”状态仍然未退。

与显卡相比,硬盘的价格正逐渐回落,情况略有好转,但目前而言,硬盘囤积的现象依然存在。

“靴子落地前,其实所有人都在赌,矿工赌他们挖出来的Chia代币能暴涨,渠道商赌大容量硬盘的价格仍然会上涨。”吴松涛分析道,“所有人都在等一个时间节点,即Chia正式开始交易的那天。”

据Chia团队CEO吉恩·霍夫曼透露,这款加密货币将在5月3日上午10点开始交易。交易平台Hotbit已于4月20日开始交易奇亚币的借条期货。霍夫曼表示,加入奇亚币挖矿网络的储存空间,每周都以30%至40%的速度成长,中国的增长速度更是惊人,当地矿工占比一周之内从10%暴增至40%。

复盘硬盘过山车的价格:从4月16日开始出现小幅上涨,19日开始飙涨,但狂欢只持续了两天,21日硬盘价格就开始直转而下,到22日,除了个别硬盘型号,大部分硬盘都已恢复了之前的价格。市场从狂欢到沉寂,只用了6天时间。

在吴松涛看来,无论是硬盘还是显卡,在加密货币市场没有得到降温之前,这类现象很难完全消失。“普通投资者不应该参与这类投机活动,热潮下溢价购买显卡和硬盘这类行为,很容易血本无归,投资需要谨慎。”

但对于这类观点,丁凯旋并不完全认同,“你不抢(指囤硬盘),自然有别人去抢,万一呢?万一涨了可就赚翻了。”事实上,和丁凯旋抱有相同想法的人并不在少数,在硬盘价格崩盘后,仍有人百度贴吧上发帖称,“京东上货不多了,赶紧抢,一个月后12TB指定得9000元以上。”

(注:应受访者要求,文中人名均为化名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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